语文教师的滋味

钱钟书先生的《围城》里有这样的话：在大学里，理科学生瞧不起文科学生，外国语文系学生瞧不起中国文学系的学生。相信所有上过中文系特别是师范院校中文系的人对此会有或深或浅的感受。 
　　除了少数幸运儿，师范院校中文系毕业的免不了要当中小学语文教师。小学里班主任大多由语文教师担任，算是对语文教师的一种承认。小学生对语文数学一样看待也给了语文教师的一点欣慰。不过，语文教师做班主任的主要原因是小学语文教师多为女性，女教师的因素多于学科的因素；小学生对语文数学一样看待的原因是语文书上的故事和图片对单纯的他们依然很新鲜。绝大部分学生家长在乎的是子女的数学成绩，他们认为，数学最能表现智力。 
　　中学语文教师，可就没有小学语文教师的待遇了。学校忽视，同事轻视，学生漠视，家长远视。地球人都知道，“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外语更是异军突起，那怕只相当于外国小学生水平的外语教师，在外行眼里也是高深莫测。语文教师唯一让人羡慕的可能就是上班看小说也是一种备课。语文课成了学生放松休息的好时光，语文教师成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物，如果想要学生欢迎，那就必须做一个蹩脚的演员或者做一个晚报知识、文体信息、花边新闻的传播者。中学生最敢在语文课上强词夺理，反正语文问题是“仁者见人，智者见智”，数理化教师即使讲错了学生也以为是一题多解，外语教师不准的发音也是美国方言。 
　　那种深入浅出、潜移默化、文道结合对学生终生有益的教学方法往往敌不过那种报报答案、狂做题目的题海战术。旁征博引、生动活泼、挥洒自如的风格往往也不如那种抄抄段落大意、主题思想、写作方法的程式得到承认。对于前者，学校认为效益太差，同事认为华而不实，学生认为胡侃乱吹，家长认为误人子弟。对后者，学校认为合乎规范，同事认为认真实在，学生学起来很习惯，家长感觉也放心。少数热爱语文思想深刻文采斐然甚至可以做其他学生老师的学生，考分比别人也高不了几分，不像数理化外语，稍好一点就能拉开几十分。 
　　语文成绩再差，学生和家长一样不着急，数理化外语成绩很正常也要花重金请家教恶补。再平庸的数理化外语教师不愁没人请，再优秀的语文教师也无人问津。 
　　规定的语文早读课，听不到间关莺语的诗文，只听到呕哑嘲杂的外语声。晚自习更无人看语文，除非是武侠言情小说。 
　　各类考试，都把语文放在第一场，看似把语文作为头碗菜，但当你发现物理等公认难考的学科放在后面，你才知道，语文只不过是作为实验田、练兵场，是大战恶战前的序幕，是调适心理的过度期，考好考坏对选拔人才影响不大，反正拉不开多大差距。 
　　各科之中和外语最近的应是语文，而现在不少双语师资培训班在欢迎广大教师参加的同时，用括号注明，语文教师除外。 
　　说到这里，可以套用一句名人的话，做教师难，做语文教师更难，做名语文教师难上加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