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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赏:精彩中外短文200篇(3)

时间:2014-08-28 10:05来源:乐学点击:字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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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漫少年                                  德利亚·埃夫罗恩
劳作者的伊甸园                            泰戈尔
礼 物                                     李广田
龙 烟 的 三 月                            草明
论 潇 洒                                  姚雪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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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 上 ──断藕之一                       川岛
巧运匠心

秦腔                                      贾平凹
青春                                      爱亚
青 纱 帐                                  王统照
倾诉                                      刘湛秋
情辩                                      董桥
情人节的礼物                              刘超英
请客                                      梁实秋
秋                                        丰子恺
秋 夜                                     丽尼
求婚                                      三毛
趣 说 散 文                               节选自冯骥才《逆光的风景》

让一点什么给男人                          陈祖芬
人和鬼                                    吴晗
人间何世                                  廖沫沙
人生                                      季羡林
人生自然的节奏                            林语堂
人是唯一会笑的动物                        秦牧
人与人                                    叶天蔚
日                                        巴金
日子                                      碧波
如花                                      吴箫?
三幅遗容                                  李霁野
三个人一双眼睛                            华夏
三喜临门                                  一郎
散文重要

山 屋                                     吴泊箫

 

 

 

浪漫少年
德利亚·埃夫罗恩
捷足先登电话铃响了,你抢先一步拿起了话筒。“哈!找我妹妹?”你拿着电话防止妹妹抢去,“我是她哥哥,你一定要同她讲话吗?好吧,那么你是谁?让我来猜一猜看。你是理查德?不是理查德。杰史?
史蒂夫?唐纳德?都不是。那你是谁?哦?是戴维!你知道什么!我妹妹把你的什么都告诉我了,唷!……我们正担心你不来电话呢。太好了,你终于来电话了。哎,是什么事使你耽搁了这么久?”
约会归来你和妹妹分别从外面约会回来了。
你敲敲妹妹房间的门,然后走进妹妹的房间。“喂!玩的痛快吗?”你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把腿伸直放在桌子上说,“谈谈你过得怎么样,如果你告诉我你约会的情况,我也向你告诉我的事儿。对,所有细节!快点儿,你先说。”妹妹讲完,该轮到你了,你就一句:“没劲透了!”把妹妹打发了事。
晚餐叙事你同父母及妹妹在餐桌边用晚餐。“妹妹昨晚度过了一段美好时光!”你捅捅她“是吧?她回来把所有的细节都告诉我了。当然,父亲大人,‘美好时光’。什么事?你别在桌下踢我好不好,我不会讲的,你以为我真会把你和你的那个……好,好,!我住嘴,你要相信我,我是你哥哥,是吧?你难道相信我愿意让爸妈对你的事儿胡猜乱想吗?”
掩饰妙法你掩饰青春痘确有好方法──装着漫不经心地摆弄头发,让一缕头发停在青春痘发起之处,用嘴含住头发使其固定。
用手捂住脸,做出吃惊的样子:“哦,天哪!”假如青春痘长在腮边,把肘支在课桌上,以手托腮。
假如青春痘长在上嘴唇,则可做沉思状,手掌托腮,手指散开挡住青春痘。
假如生在额头上,最好梳个刘海。
如果青春痘长在左边,约会时则让朋友在右边。反之亦然。
闲逛技巧到飞机场去,装着要去接人。
口里时不时冒一两句编好的外国话。
离开餐馆时,把桌上盐瓶的撒盐盖儿拧下来。
戴着游泳镜去电影院看电影。
开车带女友去电影院看电影,进影院之前,当女友去方便时,你把车开到另一个位置上停下,让她一番好找。
节外生枝你送女友到她家门口时,心中暗自思忖:是征得她的同意吻她,还是就这样直接吻她?也许,直接吻她更好。对,直接吻她!
于是,你鼓起勇气走上前去,不料却踩着了她的脚。
出乎意料你在男朋友家吃饭,用叉子从色拉盘中叉起一块莴苣,看看它。是不是太大了一点?又把莴苣放回盘中,想用叉子把它弄小一些。心想不知用刀切色拉是否合适,抬眼看看桌上是否有人用刀切色拉,没有。叉起莴苣,放下;再拿起,再放下。
最后你闭起眼睛叉起来,张开嘴使劲咽下。睁开眼发现,男朋友的母亲正以一种奇怪的眼光盯着你。天哪,你把她盘子中的色拉吃了!
忧心忡忡担心拥抱太多会得大脖子病。
担心在长吻中你不得不用鼻子出气,而鼻子又很可能会堵住。
担心自己有口臭。
担心自己有狐臭。
担心别人都在开玩笑,而你却很认真。
女孩子,担心自己的胸部不发达,或者太发达。
男孩子,担心自己会像女孩子那样高耸着胸脯。
男孩子,担心自己不长胡子。
女孩子,担心自己会长胡子。
担心自己洗澡的声音被别人听见,担心洗澡间的门栓是否牢固……

 

 

劳作者的伊甸园
泰戈尔
这个人从来不信功利。
他不干任何一件有实用的活儿,只沉溺于奇想怪念之中。他做了几件小雕塑——男女、女人、城堡,都是些到处用贝壳点缀着的古怪的泥制小玩艺儿。他还画些画。于是乎他把自己的时间都浪费在这些没用的、没人要的东西上了。人们笑话他。有那么几次他也发誓要抛开自己的怪念头,然而它们到头来仍徘徊在他心中。
正如有些男孩子很少用功却照样通过考试,对这人也出现了类似情况。他在无用的工作中度过了在人间的生活,死后天堂的大门却照样对他敞开。
既使在天堂里也是记有档案的。但是掌管这位先生档案的天使犯了个错误,他把这人送到劳作者的伊甸园去了。
在这个伊甸园里,什么都能找到,就是没有闲暇。
这儿的男人们说:“上帝!我们简直没有一刻空闲。”女人们嘀咕:“让我们继续干吧,时间正在飞逝。”所有的人异口同声:“时间是宝贵的。”“我们手里活儿不断,”我们利用每一分钟时间。”
而这位没做一件实用的事就度过了世上一生的新来者并没有适应劳作者伊甸园里的事务安排。他心不在焉地在大街上闲荡,挡着忙人们的道。他躺在绿茵茵的草地上,或靠近湍急的溪流,被农夫呵斥一顿。他老是碍别人的事。
每天有一个风风火火的姑娘带着水罐,到一个沉默的瀑布那儿去汲水(沉默的瀑布,是因为在劳作者伊甸园里就连瀑布也不愿为歌唱而耗费能量。)这姑娘走在路上,就象一只熟练的手在吉他弦上飞速地移动。她的头发不经意地散落下来,一缕象是爱探询的头发时时披下前额,探望她眼睛里的暗暗惊奇。
懒汉正站在溪畔。如同一位公主看到一个孤独的乞丐,这位忙碌的姑娘看到他也充满怜悯之情。“喂——”她关切地喊,“你没活儿可干吗?”
这人叹道:“活儿!我没有一刻是在干活儿。”
姑娘不明白他的话,说:“如果你高兴,我可以分一点活儿给你。”
这人回答:“沉默之泉的姑娘呵,我现在正等着从你手里得到一些活呢。”“你喜欢干什么样的活儿?”“你可以给我一只水罐,肯分一只给我吗?”
她问:“水罐?你想从瀑布汲水吗?”“不。我要在你的水罐上画些图画。”
姑娘恼了。“图画?!我可没功夫同你这种人浪费时间。”她走了。
不过,一个大忙人对一个什么事也不干的人还能怎样呢。每天,他们都相遇,他每天都对她说:“给我一只你的水罐吧,沉默之泉的姑娘。我要在那上面画画。”最后她让步了,给了他一只水罐。他开始画起来,他画了一根又一根线条,涂了一种又一种颜色。
他完成了他的作品,姑娘拿起水罐端详起来,她的眼神是迷惑不解的。她扬起眉问:“这些线条和颜色是什么意思?它们有什么用处吗?”
他笑了。“没有。一幅画,它既没有含义,也不是为了什么用处。”
姑娘带着他的水罐走了。在家里,她躲开窥探的目光把水罐拿到亮光里,将它转来转去地从所有角度细看那上面的图画。夜里她摸下床点亮灯。悄悄地又细细看了一遍。在她的生活中,第一次看到了一种根本没有含义和用途的东西。
当她第二天出门去瀑布时,她那匆忙的脚步比过去稍从容了些。因为一种新的感觉,一种既无含义也无用途的感觉,似乎已经在她身上苏醒。
她看到站在瀑布边上的画家,有点慌乱。她问:“你需要什么?”“只不过想从你手多得到一点活儿。”“你喜欢干什么样的活呢?”“让我为你的头发系上彩色丝带吧。”“为了什么?”“什么也不为。”
丝带系好了,闪着光彩。劳作者伊甸园的忙碌姑娘哟,如今每天要花许多时间去摆弄绕着头发的丝带了。时间一分钟一分钟溜走,没有被利用。许多活儿搁下来没干完。
这下子,劳作者伊甸园里可遭殃了,过去很积极的人现在变懒散了,他们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诸如绘画、雕塑之类无用的事上。长者们焦虑不安,于是召开了会议,一致认为眼下事态在劳作者伊甸园里,迄今为止是闻所未闻的。
这时天使匆忙赶来了。他在长者面前鞠了躬,并作了坦白:“我带了一个有毛病的人到这个伊甸园来,一切都是我的错。”
这人被传了来。长者们看到他那奇异的衣着,他那古怪的画笔刷,他的那些颜”“料,立刻都明白了:他决不是劳作者伊甸园里该有的那种人。
长者生硬地说道:“这里不是你这种人待的地方,你必须离开!”
这人如释重负似地叹了一口气,收拾起他的画笔和颜料。可就在他要走的当儿,那位沉默之泉的姑娘轻盈地跑上前来喊道:“等一下!我和你一起走。”
长者们惊讶得喘起气来:过去在这伊甸园里,还从没出过这样的事——这样一件既无含义又无用途的事儿!

 

 

 

礼 物
李广田
现在是夜间,昭和小岫都已睡了。我虽然也有点儿睡意,却还不肯就睡,因为我还要补做一些工作。白天应当做的事情没有做完,便愿意晚上补做一点儿,不然,仿佛睡也睡不安适。说是忙,其实忙了些什么呢?不过总是自己逼着自己罢了。那么就齐始工作吧,然而奇怪,在暗淡的油灯光下,面对着翻开来的书本,自己却又有点茫然的感觉。白天,有种种声音在周围喧闹着,喧闹得太厉害了,有时候自己就迷失在这喧闹中;而夜间,夜月又太寂静了,人又容易迷失在这寂静中。听,仿佛要在这静中听出一点动来,听出一点声音来。声音是有的,那就是梦中人的呼吸声,这声音是很细微的,然而又仿佛是很宏大的,这声音本来就在我的旁边,然而又仿佛是很远很远的,像水声,像潮水退了,留给我一片沙滩,这一片沙滩是非常广漠的,叫我不知道要向哪一个方向定会。这时候,自己是管不住自己的思想的,那么就一任自己的思想去想吧:小时候睡在祖母的身边,半夜里醒来听到一种极其沉重而又敏速的声音,仿佛有一极大的东西在那里旋转,连自己也旋转在里边了;长大起来就听人家告诉,说那就是地球运转的声音……这么一来,我就回到了多少年前去了。
那时候,我初入师范学校读书。我的家距学校所在的省城有一百余里,在陆上走,是紧紧的一天路程,如坐小河的板船,就是两天的行程,因为下了小船之后还要赶半天旱路。我们乡下人是不喜欢出门的,能去一次省城回来就已经是惊天动地的了。有人从省城回来了,村子里便有小孩子吹起泥巴小狗或橡皮小鸡的哨子来,这真是把整个村子都吹得快乐了起来。"X X 从省里买来的!"小孩子吹着哨子高兴地说着。我到了省城,每年可回家两次,那就是寒假和暑假。每当我要由学校回家的时候。我就觉得非常恼火,半年不回家,如今要回去了,我将要以什么去换得弟弟妹妹们的一点欢喜?我没有钱,我不能买任何礼物,甚至连一个小玩具也不能买。然而弟弟妹妹们是将以极大的欢喜来欢迎我的,然而我呢,我两手空空。临放假的几天,许多同学都忙着买东西,成包的,成盒的。成罐的,成筒的,来往地提在手上,重叠地堆在屋里的,有些人又买了新帽子载在头上,有些人又买了新鞋子穿在脚上……然而我呢,我什么也没有。但当我整理行囊,向字纸篓中丢弃碎纸时,我却有了新的发现:是一大堆已经干得像河流石子一般的白馒头。我知道这些东西的来源。在师范学校读书的学生们吃着公费的口粮,因为是公费,不必自己花钱,就可以自己费。为了便于在自己寝室中随时充饥,或为了在寝室中以公费的馒头来配合自己特备的丰美菜肴,于是每饭之后,必须偷回一些新的馒头来,虽然训导先生一再查禁也是无用。日子既久,存蓄自多,临走之前,便都一丢了之。我极不喜欢这件事,让这些东西丢弃也于心不忍,于是便拣了较好的带在自己行囊中。自然,这种事情都是在别人看不见的时候作的,倘若被别人看见,人家一定耍笑我的。真的,万一被别人看见了,我将何以自解呢?我将说"我要带回家去给我那从小以大豆高粱充塞饥肠的弟弟妹妹们作为礼物"吗?我不会这么说,因为这么说就更可笑了。然而我幸而也不曾被人看见,我想,假设不是我现在用文字把这件事供出来,我那些已经显达了的或尚未显达的同窗们是永不会知道这事的。我带了我的行囊去搭小河上的板船。然而一到了河上,我又有了新的发现:河岸上很多贝壳,这些贝壳大小不等,颜色各殊,白的最多,也有些是微带红色或绿色的。我喜欢极了。我很大胆地捡拾了一些,并且在清流中把贝壳上的污迹和藻痕都洗刷净尽,于是贝壳都变成空明净洁的了,晾干之后,也就都放在行羹里。我说是"大胆地"捡拾,是的,一点也不错,我还怕什么呢?贝壳自然界的所有物,就如同在山野道旁摘一朵野花一样。谁还能管我呢,谁还能笑我呢?而且,不等人问,我就以这么说:"捡起来给小孩玩的,我们那里去海太远。"这么说着,我就坐在船舷上,看两岸山色,听水声橹声,阳光照我,轻风吹我,我心里就快活了。但这样的事情也不是每次都有,有时候空手回家了,我那老祖母就会偷偷地对我说,"哪怕你在村子外面买一个烧饼,就说是省城带来的,孩子们也就不过么失望了!"后来到了我上大学的时候,我的情形可以说比较好了一些,由手到口,我可以管顾我自己了,但为了路途太远,回家的机会也就更少。我的祖母去世了,家里不告诉我,我也就不曾去送她老人家安葬。隔几年回家一次,弟弟妹妹都长大了,这时候我自然可以买一点礼物带回来了,然而父亲母亲却又说:"以后回家不要买什么东西。吃的,玩的,能当了什么呢?等你将来毕了业,能赚钱时再说吧!"是的,等将来再说吧,那就是等到了现在。现在,我明明知道你们在痛苦生活中滚来滚去,然而我却毫无办法。我那小妹妹出嫁了。但当故乡沦丧那一年她也就结束了她的无花无果的一生。我那小弟弟现在倒极强壮,他在故乡跑来跑去,仿佛在打游击。他隔几个月来一次信,但发信的地点总不一样。他最近的一封信上说:"父亲虽然还健康,但总是老了,又因为近来家中负担太重,地里的粮食仅可糊口,捐税的款子无所出,就只有卖树,大树卖完了,再卖小树,……父亲有时痛心得糊糊涂涂的……"唉,痛心得糊糊涂涂的,又怎能不痛心呢?父亲从年青时候就喜欢种树,凡宅边,道旁,田间,冢上,凡有空隙处都种满了树,杨树、柳树、槐树、桃树,凡可以作木材的,可以开花结果子的,他都种。父亲人老了,树木也都大了,有的成了林子了。大革命前我因为不小心在专制军阀手中遭了一次祸。父亲就用他多少棵大树把我赎了回来。现在敌人侵略我们了,父亲的树怕要保不住了,我只担心将来连大豆高粱也不再够吃。不过我那弟弟又怕我担心,于是总在信上说:"不要紧,我总能使父亲喜欢,我不叫他太忧愁,因为我心里总是充满了希望……"好吧,但愿能够如此。
灯光暗得厉害,我把油捻子向外提一下,于是屋子里又亮起来,我的心情也由暗淡而变得光明了些。我想完了上面那些事情,就又想起了另一件事,这却是今天早晨的事了,今天报载某某大资本家发表言论,他说他自己立下一个宏愿:将来抗战胜利之后他要捐出多少万万元,使全国各县份都有一个医院,以增进国民健康,复兴民族生命。抗战当然是要胜利的,我希望这位有钱的同胞不要存半点疑惑,你最好把你的钱就放在于边,等你一听说"抗战已经胜利了",你就可以立刻拿出来。但我却又想了,抗战胜利之后,我自己应当拿出点什么来贡献给国家呢?可是也不要忘记还有我自己的家,我也应当有点帮助。但我想来想去,我还是没有回答,我想,假设我有可以贡献的东西,哪怕是至微未的东西,哪怕只是一个贝壳或山块干粮,我还是现在就拿出来吧。
我又想到那个"女人与猫"的故事,因为警报时间走失了一只小猫,她就捉在"抗战"骂了一个痛快。
我又想起今天报上的消息:美日谈判之中总透露一些不好的气息,虽然X X 连发宣言;而依然在想以殖民地为饵而谋其自身的利益,总不肯马上拿出力量来,危险仍然是在找们这一方面的。我又想起今天午间我曾经把这话告诉那个"女人与猫"中的女人,并说,"罗X X 说世界战争须至一九四三年 底 才能结束。"她说:"说句汉奸言论吧,这个战我真抗够了!"仿 佛这个"战"是她自己在"抗"着似的。
我想到这里不觉微笑了一下。我自然没有笑出声,因为夜太静了,我真怕弄出什么动静来。但使我吃了一惊的却是小岫的梦呓:"爸爸,你给我……"她忽然这样喊了一句。我起来看了一下,她又睡熟了,脸上似乎带着微笑。她的母亲睡得更沉,她劳苦了一天,睡熟了,脸上也还是很辛苦的样子。我想起了那位日本作家所写的《小儿的睡相》:"小儿的面颊,以健康和血气而鲜红。他的皮肤,没有为苦虑所刻成的一条皱纹。但在那不识不知的崇高的颜面全体之后,岂不就有可怕的黑暗的命运冷冷地,恶意地,窥伺着吗?"我不知道我的小孩在梦中向我要什么,我想假如你我都在梦中,那就好极了。在梦中,你什么都可以要;在梦中,我什么都可以大量地给。假如你明天早晨醒来,你一定又要问我:"爸爸,过节啦,你送给我什么礼物呢?"那我就只好说:"好吧,孩子,爸爸领你到绿草地里去摘红花,到河边上去拾花花石子吧。"
夜极静。但是我的心里只有点乱起来了,而且有渐渐烦燥起来的可能,推开要看的书,我也应该睡了。

 

 

 

龙 烟 的 三 月
草明
没有风,难得的龙烟三月的早晨。温暖的太阳升起来,驱散了春寒,驱散了朝雾;朦胧的龙烟脱去了睡衣,露出了她的壮丽、凝重的姿身。
龙烟区入口处.高耸着十个一排并列的鼓风炉。远远眺望,它们仿佛是一队停泊的军舰。鼓风炉的对面,是一座兀立着的,直径十二米。深六米的水塔。它好像是龙烟的哨兵,严肃地,沉默地监视着它周围的一切。稍稍往南走,便是一座宏大的两层建筑物。──工人们叫它做"大楼"。"大楼",在敌人统治的时候。它是一个多么可怕的名字啊。人们走过,不敢正眼觑它。在那里,它定下了多少残酷的剥削制度。想出了多少恶毒的刑罚和阴险的怀柔政策;它吮吸过多少中国工人的血。葬送过多少生命──现在啊,现在完全改变了。工人们愿意跑到"大楼"去,他们可以把腰杆挺得直直地通过门岗,不需要九十度的鞠躬便可以和和蔼的工作人员们谈论工作和学习,甚至聊天。工属们抱着孩子上那儿找妇联会主任。因为,龙烟铁矿公司的办公室在那儿,区公所,妇联会,和他们自己的工会都在那儿。
在鼓风炉和大楼的前面,有一条铁路的支线,它是联络庞家堡和烟筒山的交通的。急性的火车头,忽忽地从那群战舰的烟突似的炼铁炉前通过,从立体式建筑的"大楼"前通过。──向来以自己那严肃的长长的躯体自傲的列车,这时候未免觉得相形见绌。脚步也加快了。车头所过之处。冒起了一缕-缕的白烟,白烟的消和涨与列车的进行有着协调的节拍。列车隐蔽在地平线下的时候。白烟便像弹棉机上的棉花似的一团一团地从地平线上跳将起来。
炼铁厂的工人们辛勤地工作着,焦炭股的工友们因为以碎屑的炭未烧成整块焦炭的成功而提高了生产情绪。修理炼铁炉的赶紧工作着。机器厂里面的马达在飞快地转,机械也在飞快地转,工人正竭力想办法使生产品增加。过去敌人统治时,他们想尽办法偷懒、欺骗敌人;现在,他们却高兴把产品增加,竟有增加到几倍以上的。
水道科里三部七十五马力的吸水机给全龙烟区运送甜水,电力厂是全区最辛勤的工作者,它是各部分机器动力的源泉。
上工的汽笛响过了以后,分布在方圆七八里地的工人宿舍区显得清静了一些,一幢一幢齐整地排列着的宿舍,从破窗户传出了孩子哭闹声。户外的母鸡,因为春暖的季节到来,下蛋的报讯叫得更频繁。女人们穿过洒满了阳光的道路,上邻居相好的屋里串门去。这时候她们正忙着选举的事。
"过去,敌人在的时候,我们自己的事都不让我们自己来管──工资给克扣啦,高梁面里沙子太多啦;今天冻死十多个。昨天病死二十几啦……过的是鬼的生活。现在,吃的是小米,白面,穿的是布衣服,过的是人过的光景;还要让我们自己来管理国家大事;娘儿们也有份。……熬了那么多年,到底还能享几天福。"一位老太太说。
"哼,你享的是民主福.享的是八路福。没有八路来,没有民主政府,我看你去享什么福,你没听说么?重庆工厂打伤几十个工人,用枪打的呢!咱们当家的昨天捐了两百块钱寄到那边去援助那儿的工人。──"
"孩子的爹也捐了钱,大伙都捐了,听说还有捐五百元的呢。"
是的,前两天工人里面正掀起了一个募捐的热潮:他们知道了重庆中国毛织厂工友被国民党的警察和特务屠杀之后,大伙十分愤怒,自动地捐钱出来援助他们,还要通电抗议。这里在民主的地区里愉快地生活着,工作着的工人,并没有忘记那遥远的,还在蒋介石统治下的在水深火热中的"大后方"的工友们;他们比以前团结得更紧密。誓死做他们争取民主,争取生存的斗争的后盾。
除了工作,工人们拿很高的热情来参加每天一小时的学习,提出许多生动活泼的问题。此外,他们还组织起自己的通讯小组,和工人俱乐部。过去敌人统治下,离开了工厂便钻到铺上去的工人们,现在他们有充分的自由去说话,和对外报导;有浓厚的兴趣和时间去娱乐与休息。他们还计划筹设一个规模较大的合作社。以清算斗争胜利后拍卖曹老二等的财产的所得充作资本。
工人们辛勤地工作着,"大楼"和各厂部的工作人员繁忙地工作着;他们之间。只有一个信念:以集体的努力使龙烟区内每个高矗的方形的烟囱都冒出黑烟,以集体的努力把龙烟铁矿公司建设成新民主主义政权下的新的企业化工厂。
在远远的那边,围绕着龙烟,围绕着宣化市,有还铺缀着白雪的连绵不断的群山。它们在早晨,散发那种种迷人的浅紫、淡蓝,和乳色的水蒸气。有了它们,龙烟显得更美丽,可爱。这儿的空气是恬静的。清爽的,它随同民主的气息,让人们喜爱地呼吸着。
太阳渐渐升高,整个龙烟浸润在温暖的三月的阳光里。在早饭后一小时之内,至少有二三十队雁,穿过灰蓝色的天空从南方回来。这灵敏的候鸟,这因畏寒冷而一度离开过的候鸟回来了。它们掠过龙烟上空的时候,似乎看见下面那巨大的改变而惊叫起来。它们似乎感染到人们的愉快的生活,因而同情地欢呼起来。
一九四六年三月二十一日于龙烟
(选自《晋察冀日报》1946年4月)

 

 

 

论 潇 洒
姚雪垠
潇洒,无论在中国人的生活上或艺术上,都是个好的形容词。它的含义是闲散,清雅和飘逸。究竟什么时候它就被用作代表一种美的观念,我们没有完备的词典,一时很难查出;大概说来,它被人们热烈的提倡、崇拜,是开始在魏晋时代。在当时,它是以反抗礼教与权臣高压而出现,和清谈有着同样的意义。虽然清谈受老庄的影响最大,潇洒是由于五石散的服用,但清谈之祖也就是最先服用五石散的何晏,这就明白的告诉我们二者的关系了。
据鲁迅先生的研究,五石散几乎等于清末的鸦片,成了一种很普遍的嗜好。服了五石散以后,须吃冷食,喝热酒,并以冷水浇身和出外散步。服五石散的人,因皮肤易于擦破,便不穿鞋而穿屐;因身上发热,便宽衣缓带。至于服了五石散的人是否就清瘦起来,鲁迅先生虽没有说明,但想来是不会不清瘦的。人一清瘦了,再宽衣缓带起来,又不参加筋肉劳作,于是就自然潇洒了。所以提到"潇洒"二字,我们便不由的联想到隐士,诗人,和魏晋人物来。鲁迅先生说魏晋时服五石散的都不是穷人;其实不惟不是穷人,连商人也同样不配。因为过去的文化是封建地主的文化,大腹商人被认做恶浊俗物,讲潇洒的只是封建地主阶级,尤其是由这阶级出身的士大夫之流。
潇洒不仅以反抗的姿态在历史上出现,并且直接与封建的身分观念相关联,也和封建地主的物质生活密切的结合着。在封建时代,地主阶级的生活是闲散的,且以参加筋肉劳作为有失身分,比如养长指甲,和男人的包脚,穿长衫,都是要表示他自已是有闲的,有身分的人。生活规定习尚,习尚影响美的观念,于是在那时,一切闲散的嗜好,如品茗,养鸟,赋诗,以及琴、棋、书、画之类,都成为高雅的了。在绘画上,山水画特别发达,又被人重视,便表现了人们对于潇洒生活的向往。山水画是地主阶级对于闲散欲求的扩展,希望摆脱扰攘的尘寰,到山林里边与清风明月共处。他们又用自己的眼光来观察事物,竹子就成为潇洒的代表;可怜的渔夫樵子也都是美的诗画题材了。
在音乐方面,我们看见在历史上清唱与箫板之特别流行。中国音乐以缠绵和清雅为正宗,一方面是由于地主与士大夫生活之优美关系,一方面不能不是受爱潇洒观念的影响。唐朝人歌七言绝句,旗亭画壁的故事,千古令人神往。至于提到宋朝人歌诗时,我们便马上会想到月明之夜,诗人们携妓泛舟,和"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情景来。宋以后,散曲取代了词的地位。但它也以缠绵清雅为主,多是文静细曲,唱时没有锣鼓和科白,所以又叫做清曲。最讲究潇洒的袁中郎在《虎丘记》上说:"比至夜深,箫板亦不复用。一夫登坊,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这是多么的清雅!
潇洒表现在文学上,是冲淡和性灵两种风格相结合。本来二者原是互相关联,很难单独分开。在历史上,这二者都有着反抗的意义。陶渊明和袁中郎,都是当时文艺上的叛徒。在陶渊明时代,宫廷文人把文学领到一条死路上去,徒有华丽的躯壳而没有灵魂。在袁中郎时代,摹古之风特盛,文人作文,也忘掉了还有个自我存在。因此陶渊明和袁中郎都尽力的追求自然。自然有二:一是风物上的自然,一是人性上的自然。偏于风物上的自然,便多表现山水田园的爱好。偏于人性上的自然,便反对摹古与无谓的规律。二者结合起来,便是现实桎梏的解脱,便是潇洒之极致。
但潇洒虽是一个好的名词,却不能忘掉它是封建时代的产物,它的拥护者是封建地主阶级与由此阶级出身的士大夫之流。现在适应它的社会条件已经崩溃,如果再来提倡,就不会得到多数人的同情了。

 

 

 

梦后
何其方
梦中无岁月。数十年的卿相,黄梁未熟。看完一局棋,手里斧柯遂烂了。倒不必游仙枕,就是这床头破敝的布函,竟也有一个壶中天地,大得使我迷悯──说是欢喜又象哀愁。
孩提时看绘图小说,画梦者是这样一套笔墨:头倚枕上,从之引出两股缭绕的线,象轻烟,渐渐向上开展成另外一幅景色。叫我现在来画梦,怕也别无手法。不过论理,那两股烟应该缭绕入枕内去开展而已。
我家乡有一种叫做梦花的植物:花作雏菊状,黄色无香,传说除夕放在枕边,能使人记起一年所作的梦。我没有试过。孩提时有什么必须记起的梦呢:丢了一把锁匙,我得焦急之至,想若是梦倒好,醒来果然是梦,而已。
有些人喜欢白昼。明知如过隙驹,乃与之竞逐,那真会成一个追西方日头的故事吧,以渴死终。不消说应该伫足低徊一会儿之地丧失得很多了。我性子急躁,常引以自哀矜,但有时也是一个留连光景者,则大半在梦后。
知是夜,又景物清晰如昼,由于园子里一角白色的花所照耀吗?抑是──我留心的倒是面前的幽伴凝睇不语,在她远嫁的前夕。是远远的如古代异域的远嫁啊。
长长的赤兰桥高跨白水;去处有丛林茂草,蜜蜂熠耀的翅,圆坟丰碑,历历酋长之墓,水从青青的浅草根暗流着寒冷……
谁又,在三月的夜晚,曾梦过灰翅色衣衫的人来入梦,知是燕子所化?
这两个梦萦绕我的想象很久,交缠成一个梦了。后来我见到一幅画,"年轻的殉道女";轻衫与柔波一色,交叠在胸间的两手被带子缠了又缠,丝发象已化作海藻流了;一圈金环照着她垂闭的眼皮,又滑射到蓝波上;倒似替我画了昔日的辽远的想象,而我自己的文章迟了两年遂不能写了。
现在我梦里是一片荒林,木叶尽脱。或是在巫峡旅途间,暗色的天,暗色的水,不知往何处去。醒来,一城暮色恰象我梦里的天地。
把锁匙放进锁穴里,旋起一声轻响,我象打开了自己的狱门,迟疑着,无力去摸索那一室之黑暗。我甘愿是一个流浪者,不休止的奔波,在半途倒毙;那倒是轻轻一掷,无从有温柔的回顾了。
而,开了灯看啊,四壁徒立如墓圹。墓中人不是有时还享有一个精致的石室吗? "凡是一个不穿白而硬的衬衫的人是不会有才能和毅力的。"谁首肯这个意见吗,一位西班牙散文家说的?从前我爱搬家,每当郁郁时遂欲有新的迁移:我渴想有一个帐幕,逐水草而居,黑夜来时在树林里燃起火光。不知何时起世上的事都使我厌倦,遂欲苟简了之了。 Man deligkts not me;no, nor Woman neith-er,哈孟雷特王子,你笑吗?我在学习着爱自己。对自己我们常感到厌恶。对人,爱更是一种学习,一种极艰难的极易失败的学习。也许寂寞使我变坏了。但它教会我如何思索。
我尝窥觑,揣测许多热爱世界的人:他们心里也有时感到极端的寒冷吗?历史伸向无穷象根线,其间我们占有的是几乎无的一点。这看法是悲观的,但也许从之出发然后觉世上有可为的事吧。因为,以我的解释,他们都是理想主义者。
唉,"你不会带着祝福的心想念我吗?"是谁曾向我吐露过这怨语呢,抑是我向谁?是的,当我们只想念自己时,世界遂狭小了。
我当半夜失眠,熟悉了许多夜里的声音,近来更增多一种鸟啼。当它的同类都已在巢里梦稳,它却在黑天上飞鸣,有什么不平呢。
我又常憾"人"一点不会歌啸,象大江之岸的芦苇,空对东去的怒涛。因之遂羡慕天簌。从前有人隔壁听姑妇二人围模,精绝,次晨叩之乃口谭而已。这故事每引起我一个寂寞的黑夜的感觉。又有一位古代的隐遁者,常独自围棋,两手分运黑白子相攻伐。有时,唉,有时我真欲向自己作一次滔滔的雄辩了,而出语又欲低泣。
春夏之交多风沙日,冥坐室内,想四壁以外都是荒漠。在万念灰灭时偏又远远的有所神往,仿佛天涯地角尚有一个牵系。古人云,"思君令人老,岁月忽已晚。"使我老的倒是这北方岁月,偶有所思,遂愈觉迟暮了。
六月二十一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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