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读奶奶，挺直了脊梁(3)

　　三年级时，蔡登皓成为了光荣的升旗手。在李令芳的记忆中，那一天犹如过节一般。在蔡校长热情的致词之后，她陪着孙子一起登上了台，祖孙俩系着崭新的红领巾，披上“光荣升旗手”的大红绸带，站在操场最令人瞩目的旗杆下，在国歌奏响的时候，她和孙子一起举起右手，行了一个标准的少先队队礼。

　　6年前，她拉着白白胖胖的“小光头”的手，一步步走进教室。6年后，皓皓的头发黑黑密密，又高又壮，比她还高过一头。他总是“蹭蹭”地跑上楼，而她只能在后面，扶着墙，躬身迈步。从1楼到4楼的教室，一共92级台阶，她走了6年，越走越吃力。

　　2008年7月，蔡登皓毕业了。

　　7月2日，学校为他举行了一次特殊的毕业典礼。

　　黑板上写着6个大字“蔡登皓毕业了”，后面是一个大大的“！”。讲台前，是一棵青青的小树。全班每位同学都给蔡登皓写了一封信，折好后挂在树上。典礼开始后，他们依次走上前，展开信，念给蔡登皓和李令芳听，然后走上前，和他们一一拥抱。

　　“蔡登皓，你还记得么？……”“奶奶，您还记得么？……”

　　他们回忆往昔的日子，祝福蔡登皓的未来。在孩子们稚嫩的语言中，６年来的点点滴滴，感动和快乐，又一次流淌在祖孙俩的心里。

　　在过去的6年中，李令芳已经成为小市中心小学的一员。她是学生，除了考试，学校里大大小小的活动，从班会到看电影，都不拉下李令芳。每年春游秋游，李令芳都和蔡登皓一起去。李令芳带着一个黑色大垃圾袋，一边照看孙子，一边把孩子们省下的瓶子罐子收起来。回来的车上，无论多挤，孩子们都毫无怨言地给祖孙俩和垃圾袋腾出位子。

　　在校园里，她不仅是学生，也是家长。班上的小不点们经常把绿领巾、红领巾戴歪了，每一次，李令芳蹲下来给他们系，就像给皓皓系一样自然。孩子们东奔西跑，打打闹闹，常常把扣子扯丢了，李令芳从家里带来针线，帮他们补上，像奶奶一样。有时候，李令芳也是编外老师。下课时，她陪着皓皓在操场玩，也像其他老师一样监护着操场上的许多学生，看到危险行动就上前制止。大扫除时，学校的扫帚坏了，她也会不声不响地找来钳子、铁丝，把它扎好。

　　大约是皓皓那一声声清脆的“奶奶”的影响，渐渐地，班上的同学也喊李令芳“奶奶”。再后来，全校同学都喊起“奶奶”来，就连老师，有的也习惯性地脱口而出。每当李令芳在学校里走动时，孩子们，无论是她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经过她身边都会稍稍停一下，喊一声“奶奶”再走。这一幕，在学校里已经再自然不过了。

　　……

　　如今，皓皓毕业了。李令芳带着美好的记忆，完成了长达6年的陪读生涯。中间也不是没有人劝过不要每天陪，但她还是坚持。“我答应校长的，就要坚持到底。”

　　6年前，她拉着白白胖胖的“小光头”的手，一步步走进教室。6年后，皓皓的头发黑黑密密，又高又壮，比她还高过一头。他总是“噌噌”地跑上楼，而她只能在后面，扶着墙，躬身迈步。从1楼到4楼的教室，一共92级台阶，她走了6年，越走越吃力。

　　毕业典礼上，皓皓亲热地搂着奶奶，开心地拍着毕业照。“我喜欢画画，喜欢看动画片，长大了，我想当一名动画制作师，设计出好多好看的动画片。要赚钱养奶奶。”年轻的皓皓憧憬着未来，而李令芳拿着意外得到的小学修业证书，不停地擦拭着眼角，感动万分。

　　有老师送来一捧花给他们，让李令芳带着孙子上台献花给蔡明校长。皓皓送花上去，右手高举过头顶，向校长行了个标准的少先队队礼。李令芳赶紧跟上，也举手敬礼。和三年前在升旗仪式上的敬礼相比，她的姿势退步了很多。她的胳膊已举不过头顶，她的背，此生将再也无法挺直。

　　李令芳的眼睛干枯，发黄。她说：这几年，我的眼泪已经流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