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鲜艳的灰(3)

    乔森用手臂圈住我。他说，我知道，你哥出国前就告诉我了。没有人歧视你。爱情就在你唾手可得的地方。
    我说你不知道--红和绿，在一个色盲眼里，全是灰色的；我的人生，也是灰色的。所以我不配你对我那么好。
    他说，我倒挺想对你好下去的，可我要走了--毕业，我参加了跨国志愿医疗组，要去北非摩洛哥，呆２年。我擦干泪说，真的？他点点头。我迟疑，那茶茶怎么办。他说，茶茶只是想跟我导师洽谈一种新药开发，我们并没有……我说别说了，我明白了。
    也许，我明白得太晚了。乔森走的那天，我觉得心里有一个地方，空了。
    一起坐出租去机场送他。司机打开音频。FM101.7，点歌台：”……听友乔森先生，发短消息来说，想为身边的女孩点首歌。他还想告诉她： 这首歌，在你16岁时，就想送给你了。 ”DJ播起张洪量的老歌：莫名我就喜欢你，深深地爱上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天起……
    我哭了,握起身旁乔森的温柔手掌。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这辈子第一个为他哭的女人。
    旷亮的候机厅，我问乔森，你会爱一个色盲么？他说，为什么不。我说你的医书上写，色盲是遗传的，没法治。只要你足够自信，只要你的心，能看得见颜色，我就会爱你。他答。
    回程，杏黄色的强生车，载着我在大街上穿梭。我对自己说，你够笨啊，简直是双重色盲--不仅分不出红和绿，还被自卑，蒙住眼睛，连歉疚与喜欢、友情跟爱情，也辨别不出来了么？瞬间，我居然能够用心，看见一盏一盏的交通灯了：霓红幻绿，怡红快绿，桃红柳绿……青春的底色，原来不是灰--是那么那么，鲜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