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学年刚开学,我的心情就莫名其妙地爽朗起来。隐隐约约地,我觉得有什么幸运的事情要发生了。
预感总是这么准确,老师安排我与木木同桌。对我而言这是件十分幸福的事。
我和木木不太熟。他在班里并不是特别引人注目的男生,成绩也不是很优秀。在他瘦瘦高高的身体上,从没有套过一件可以摆酷的衣服。“太瘦了!”有同学这样夸张地形容他,“一阵风都可以吹得飘起来。”可是在我眼中,木木是那么帅。
我一步步向自己的座位走去,木木已经不客气地坐在那儿了。3米,2米,1米……木木抬起头打量我,我只好抿着嘴唇望向他。
1秒——我的心狂跳不已,喜悦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游窜,奔走相告;
2秒——木木的眼睛静若止水,不见半点涟漪,仿佛映入黑瞳孔里的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的剪影;
3秒——我轻吁一口气,有些下沉的心遂又与天马行空的甜蜜幻想拥抱。
木木低下头继续看书,我紧张地在他旁边坐下。
学习生活很快繁忙起来,可是我快乐。
木木的理科天分开始展露,于是我有事没事总缠住他讲题。他从来没有不耐烦过,总是细心地给我讲解。可我一点儿也听不进去。每次讲完后他奇怪地看着一脸茫然不知在呆笑些什么的我,最后一副被打败的样子:“看来你只好去请教老师了。”我脸一红:“我真笨!”
天天在一块儿,我和木木渐渐熟起来,他也开始把我当朋友。在课余,我们会讲许多不着边际的话。
“你喜欢什么颜色?”木木侧过脸问我。“嗯……紫色。”“为什么?”“因为……因为紫色象征浪漫啊。”我居心叵测地看着他说。
他却皱起眉头:“奇怪啊,为什么必须是紫色才象征浪漫呢?白色不行吗?蓝色呢?”那严肃认真的样子,像在思考数学题。
木木的心思多奇怪呀,我忍俊不禁。
接下来的日子甜蜜而悠闲。我每天都会发现木木的一些优点,比如他常常在课堂上蹦出一句绝妙的比喻,让人一愣后捧着肚子笑上好半天;比如他特会容忍人,从不随便发火;比如他懂得许多课本外的东西,讲UFO直把人唬得一愣一愣的……每天我会发现并改掉自己的一些小缺点,比如自私、不守时、爱哭鼻子……我又想犯老毛病时,就对自己说:木木不喜欢你这样。
可是,真糟糕,我那羞于见人的成绩已不容许我继续无止境地快乐下去。妈妈大声责问我怎么回事。接着她打电话去找老师。我躲在房间,偷偷拎起电话分机。我听见老师说小米上课总爱和同桌讲话,我听见妈妈说一定是那坏学生影响了我家女儿,我听见老师说那我给他们调一下座位吧……我咬住下嘴唇,握紧了话筒,好像要把它拧出水来。接着,真有水滴下来,咸咸的。
那天晚自习考数学,我对木木说这是我们坐在一起的最后一个晚上了。木木没有在意我的忧伤,漫不经心地应道:“哦!”
发卷,做题。我心不在焉地在草稿纸上涂啊画啊。后来我发现木木的草稿纸用完了,便把自己的塞过去。
草稿纸上写着我不久前看过的一首小诗:我喜欢你/那是不可能的/才怪……
木木接过草稿纸,我满脸期待地望着他。可他视若无睹地继续埋进题海中。我的天空,一下子全灰了。
我揪紧了心,仿佛连呼吸也停住了,笔和手一起止不住地颤抖。可木木仍在埋头算题,刚毅的唇边那抹微笑,是志在必得,令人目眩。我绝望地闭紧了双眼,拼命想抓住点什么,心却一直不断地失落,失落……
考试结束的铃声如约响起。老师走过来抽走了卷子,像抽空了我的一切。
第二天,老师很讲信用地调开了我和木木的位子。
很久很久以后,我依然清楚地记得那次考试的成绩。我考了58分,还差两分才及格;而木木考了98分,只差两分就满分。 (摘自榕树下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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