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时代的卧谈会 我们真想一直开下去

    学生宿舍楼晚十点关灯，每每这时，同宿舍的老大牟吉林就扯着嗓子喊：“开会——开会了！”于是大家开始脱衣服，躺到各自的床上去，牟吉林和孙湖北在下铺，点上烟，黑暗中出现两个亮点，卧谈会就在淡淡的烟草味中开始。议题五花八门，主要是回顾过去，畅想未来，七个人都各抒己见，无所顾虑。

    牟吉林高中毕业下过煤井，受不了累，又拿出课本复习了两年考的大学。我说你真不简单，他说当地高考时老师帮着学生作弊，我问监考老师会愿意？山东是各个学校交换老师，监考很严，一些老师担心一旦监考不严，别的学校的升学率超过自己学校，所以三天监考后，许多老师的眼睛发胀，象红眼病。他说他们县也是交换老师监考，但互相帮对方学校作弊，这样双方的升学率都可以提高。他在老家谈了对象，我们见过照片，很漂亮，因为担心女的不能等他四年，他夜夜失眠，越到晚上越有精神，是卧谈会最热烈的支持者和召集人。他说：“该受的苦都受过了，我现在也没别的想法，就盼着早天毕业，早娶娇妻，早生贵子。”说到兴奋处，香烟的火光能反射到上铺来。时间久了，大家对他的失眠非常同情，但又不知如何帮他。宿舍里最老实、最实在的李河南也最有办法，他很关切地说：“你既然对她不放心，我给你出个主意，趁放假时把她搞到手，生米做成熟饭，就不怕她变心了，听说汉正街有卖蒙汗药的。”牟吉林说不能这么做，我们就赞扬他是个好人，他说：“我是怕她尝到甜头后，我不在家时出事。”我们就赞扬他考虑问题细致。

    丁浙江念念不忘入党问题，他说参加工作后入党挺难，不管水平如何，按资排辈不知要等到哪一年，学校为什么不多发展几个党员呢。孙湖北说：“参加工作后入党不一定难，关键在自己混。”徐湖南说：“就是不能多发展，否则，象你们这样入党动机不纯的人混进党内，影响党的形象。”周广西说：“毕业反正是进公检法，穿制服，别手枪，让人见了怕我就行。”我说：“让别人怕算什么好事？”周广西补充说：“这些年好人怕坏人，我是让坏人怕我。”说到将来的工作，大家都很充满了希望。

    临近11点，准备考研的徐湖南说：“闭幕吧，明早还要出操。”但他不是主持人，说了不算，牟吉林说：“我老牟想媳妇睡不着，弟兄们再陪我唠会儿。”于是会议继续开。渐渐地有人发出鼾声，其他人相继入睡。等早晨起床铃声响起，大家发现牟吉林睡的正香。因为出早操老师要点名，只好把他叫起来。出操回来七点，大家拿碗筷去食堂吃早饭，牟吉林说：“帮我买两个肉卷。”马上钻进被窝睡“回笼觉”，快八点时才吃着肉卷去教室。

    我们在卧谈会中增进了解，每人的家庭情况相互都知道的比较清楚；友谊在卧谈会中加深。等到毕业大家明白卧谈会胜利闭幕时，都没有热烈鼓掌，而是难过地红了眼圈。

    参加工作后，隔三差五要参加各种各样的会议，感觉多数会议都不如大学里几乎每日都开的卧谈会。大概卧谈会实际内容比较多，而且跟自己相关，所以参加会议的人才不会厌倦。如果不是老师非要给我们毕业证，真想一直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