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福尔摩斯一样精细

这简直是魔术表演：当柏济力阿斯小心翼翼地把一个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不剩地倒进另一个瓶子，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撒出半滴溶液！柏济力阿斯不仅自己有这么一套“硬功夫”，而且要求他的学生学会这么一套“硬功夫”。他认为，准确，是科学的生命。撒出半滴，哪怕是半滴的十分之一、百分之一、千分之一，都是不允许的，都会影响实验的精确度。柏济力阿斯在他的著作中，曾一再叮咛道：“稍懂化学的人必须在定量分析方面多多练习，而且一定要懂得，不深刻了解定量分析的知识，就不能成为有从事任何科学研究能力的人。必须养成尽可能精确地称量的习惯；必须善于一滴不撒地从一个容器里把液体倒进另一个容器，做到即使最后一滴也不能让它流失；必须注意一切细微末节，忽略了它们，常常会使一连几个星期辛辛苦苦地工作化为乌有！”正因为这样，柏济力阿斯一向以实验数据精确而著称。人们总是这么说：“这个数据是柏济力阿斯测定的，不会错！”这话不假。
     柏济力阿斯对于化学的一大贡献，便在于他曾花费几十年时间，精确地测定了两千种化合物的百分比组成，测定了45种化学元素的原子量。他的这些工作，为俄罗斯化学家门捷列夫在 1869 年发现化学元素周斯律铺平了道路。在科学上，柏济力阿斯像福尔摩那样精细。那时候，生产硫酸采用“铅室法”，在进行化学反应的铅室里，常常积存一些红色的沉淀。人们把这些红色淤泥当作废物扔掉了。然而，柏济力阿斯却从这些废物之中，发现了新的化学元素——硒。在化学上，发现一种新元素，是莫大的荣誉。有的化学家苦苦求索了一辈子，没有发现任何新元素。但是，虑事精细的柏济力阿斯，却光荣地成为硒、钍、硅、铈、锆这5种新元素的发现者（其中有的元素是与其他科学家共同发现的）。
     从某种意义上说，发现新元素犹如侦破疑难案件一般，绝不可轻易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维勒，便曾由于一时的疏忽，坐失良机……那是在1828年，维勒在分析墨西哥出产的一种铅矿时，觉得这种铅矿中可能有一种尚未发现的新元素。他研究了一阵子，没有查出来，便把它撂在一边，忙别的事儿去了。3 年之后，维勒听说柏济力阿斯的学生、瑞典化学家塞夫斯德朗发现了一种新元素——钒。钒的原义，是希腊神话中一位女神的名字——凡娜第丝。从塞夫斯特朗所描述的提取这种新元素的过程，很象维勒3年前未能查出来的那种新元素。于是，维勒把当年用过的铅矿，打上一个“？”，寄给柏济力阿斯。他请老师答复，塞夫斯德朗所发现的钒，会不会也就是“？”。柏济力阿斯仔细分析了维勒寄来的“？”矿石，查明这“？”就是氧化钒！柏济力阿斯给维勒写了一封风趣而又含义深远的信：“收到你寄来的用‘？’标记的矿石，请允许我向你讲述一个故事。“在北方极远的地方，有一位叫做凡娜第丝——‘钒’的女神。
     一天，来了一个人敲这女神的门。女神没有马上去开门，想让那个人再敲一下，结果那敲门的人就转身回去了。这个人对于是否被请进去，显得满不在乎。女神觉得奇怪，就奔到窗口去瞧瞧那位掉头而去的人。这时候，她自言自语道：原来是维勒这家伙！他空跑一趟是应该的，如果他不那么淡漠，他就会被请进来了。过后不久，又有一个敲门的人来了。因为这次他很热心地、激烈地敲了好久，女神只好把门开了。这个人就是塞夫斯德朗。他终于把‘钒’发现了。”柏济力阿斯这封别具一格的信，借助“女神”之口告诉维勒：你既然没有一心一意地钻研下去半途而废，怎么能发现钒呢？只有那些肯于钻研、锲而不舍的人，才能在科学上建立功勋。7年之后，师生之间又为了发现新元素问题，作了有趣的通信。那时候，维勒仔细研究了一种叫做“烧绿石”的矿石，认为其中可能会有新元素。
     他又把样品寄给了老师柏济力阿斯，附了一封信，说道：“……在烧绿石里，我所求索的未知数 X，只剩下两种答案——要么是钽酸，要么是新元素。”柏济力阿斯分析了样品，写了一封风趣的信：“现在把你的未知数 X，寄还给你。对于它，我尽可能提出了问题，但是我从它那里只得到含糊的答复。“‘你是钛吗？’我问。“‘维勒会对你说我不是钛。’矿石答道。我自己也通过实验查明了这一点。“‘你是锆石吗？’“‘不是的，我在纯碱里能溶解，形成玻璃一样的东西……锆土是不会这样的。’矿石又答道。“‘你是锡吗？’“‘我含锡，但是含量很少。’“‘你是钽吗？’“‘我和钽是亲戚，可是我在氢氧化钾里会逐渐溶解形成黄褐色的沉淀。’“‘那么，你到底是什么鬼东西？’我问道。“这时，我好象听到它回答说：‘还没有给我取名字哩！’“不过，我并不十分确信我听到了这句话，因为它是在我的右边说的，而我右边的耳朵又很不好使。
     由于你的听觉比我好得多，所以我把这个捣蛋鬼寄还给你，以便请你对它进行新的审问。”柏济力阿斯的这封信，又有另一番深刻的含义：他给维勒许多帮助，告诉他那未知数不是钛、锆，也不是钽、锡。至于它究竟是什么？不能事事依赖老师，应当由你自己独立对它进行“审问”！维勒曾收到柏济力阿斯几百封信。这些信件所谈论的，都是科学问题，给了维勒莫大的帮助。在柏济力阿斯去世之后，人们把他的信件加以整理，共计收到 7150 封信，寄出3250封信（未被保留下来的不在内）。这些信件印成专集，共计6卷14册！“他书房里的笔，干的时候很少。”确实如此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