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清冻

自从科赫发现了炭疽杆菌以后，世界各地的微生物学家和医生们都纷纷拿起显微镜去寻找细菌。有一个叫费莱申的医生发现了一种球形微生物，他给它们起名叫链球菌；还有一个叫加雷的微生物学家，把整整一试管另一种微生物——葡萄球菌注射到自己体内，结果他病倒了，身上长了一个大痈，可是他却兴高采烈地说：“我知道了，原来葡萄球菌就是痈的真正病原。”在这些微生物探索者中间，干得最出色的仍然是科赫——他发现了结核杆菌。同炭疽杆菌相比，发现结核杆菌要困难得多，因为在细菌中，炭疽杆菌就是巨人，而且在患炭疽病的动物将死时，它们的体内总是充满了无数的病菌，而结核杆菌的身体却要小得多，即使你已经找到了它，在已有的培养液中也很难使它生长。科赫来到医院，从结核病患者的尸体上取下一小块肺片，放在显微镜下察看，肺片上布满了令人毛骨悚然的结核节，但是在显微镜的视野里却看不到任何微生物的踪影。“它们也许隐藏得很深，但是我一定要把它们找出来。”科赫想出一个绝妙的主意——给病肺染色。
     他把一小片病肺浸在蓝色染料里，一放几小时。第二天早晨，他把染料中的病肺片取出来，放到显微镜下，调好显微镜的焦点，一幅奇特的画面出现了：在病肺的细胞中间，蜂拥着无数小得不能再小的杆菌，它们有的纠结在一起，好像一团团烟丝，有的形单影只，好像是一个幽灵。科赫把病肺捣碎，溶解在水里，然后给豚鼠、兔子、狗、猫、鸡和鸽子注射，它们全都一个接一个地死去，把它们的尸体解剖，可以看到它们体内全都布满了可怕的结核节，好像一粒粒灰黄色的小米粒。“这些杆菌很可能就是结核病的病原，”科赫喃喃地说：“现在我要把它们放到培养液里，让它们繁殖出纯净的培养体，然后用培养体给动物接种，如果它们能使动物感染上结核病，就可以证实我的猜想。”可是不行，杆菌不生长。科赫把它们放在新鲜味美的肉汤里，放在他新发明的牛肉冻胶上，放在他精心制作的几十种各式各样的培养基上，可是杆菌对这一切美味佳肴全不感兴趣，它们在人畜体内，就像热带园林中的野草那样蓬勃蔓生，可是一到培养基上，却渐渐消失了。
     有一天，科赫突然明白了他失败的原因——这些杆菌是一种寄生物，它们只能在活的有机体里生长，因此，必须为它们准备一种近似于活的有机体的食品。科赫就这样发明了他的著名食品——血清冻。他到屠宰场去，要来一些刚刚屠宰的健康牛的新鲜血清，然后加热消毒，盛进试管里。他把试管倾斜放置，使血清有一个长平面，最后将血清凝结成美丽的胶冻。现在，科赫从一片病肺上取下几个小米粒般的结核节，用白金丝涂抹在血清冻的光滑表面上，他把试管口用棉花堵严，放进培养箱。一天又一天过去了，每一天对于科赫来说都好像是一整年那么漫长。
     直到第15天早晨，当科赫取出那些试管时，发现血清冻的表面布满了亮晶晶的细小斑点。科赫拔掉棉花塞，取出一星点儿菌苔，放到显微镜下，他又看到那些细小的杆菌，尾巴有一点小小的弯曲……1882年3月24日，科赫在柏林举行的生理学会会议上，宣读了他的发现。他介绍了结核杆菌是如何杀害人畜的，详细讲述了这个阴险的“杀人犯”的习性和弱点，告诉人们应该怎样和它作斗争。列文虎克最先发现了微生物，巴斯德曾经预言微生物是一切传染疾病的元凶，但是第一个用精确的实验证明了某些微生物可以杀死比它们大几百万倍的人畜的，却是科赫。但是现在我们应该回过头来讲讲巴斯德的故事了，因为他竟然发现了微生物不单是残害人类的刽子手，而且也可以保护我们避开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