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与死的抉择——追记湖南省凤凰县小学教师龙德安

　　教师先锋

　　8月24日，美丽的凤凰古城，清澈的沱江河岸，游人如织。

　　事情过去一年多了，但江边出事地附近几间民居里的人，都还记着他生命最后一刻的样子。

　　“他飞跑到河边，鞋子都没来得及脱。”

　　“6个学生妹，有4个是他救出来的。”

　　“不是为了救学生，他肯定不会死。”

　　“一年多了，你们为什么现在才来采访？他是全世界最好的老师！”

　　这个沱江老百姓口中“全世界最好的老师”，就是湖南省湘西自治州凤凰县两头羊中心小学普通教师龙德安。2006年6月29日，为抢救落入沱江的6名小学生，龙德安不幸献出了自己年仅44岁的生命。

　　“那是我的学生啊”

　　2006年6月28日，龙德安带女儿和5个女学生到离家50多公里的县城参加音体美特长测试，就住在他妻子在城里卖菜租的小屋里。测试结束后，几个孩子就嚷嚷着要出去透透气，龙德安没有多想，就随口答应了。

　　龙德安留在屋里忙着给孩子们准备中饭，过了很久还不见孩子们回来。似乎是心灵感应，他突然冲出门去找孩子们，而且是直奔河边，他太了解自己的学生了。

　　原来，6个小女生见天气太热，就来到美丽清澈的沱江边戏水。大山里的孩子，何曾见过这么大一条河？见河边停着一些小船，她们就兴致勃勃地爬上去。这种小船只能坐一个人，且重心极难把握。6个小女生坐上去，船一下子就侧翻入水！

　　正在这个时候，龙德安赶到了。“有人落水了”的呼救声，他第一个就听到了。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跳进河中。

　　没有人说得清龙德安是怎么救人的，岸边的人们只听到一个飞奔着的男子大喊着“那是我的学生”，便跳进水中；周围的人们只看到，“那个男子救了4个人上来后，就再也没有浮出水面了”。而这4个小女孩里，没有他的女儿！他12岁的女儿是最后一个被别人救出来的！

　　孩子们全部得救了，而她们敬爱的龙德安老师，却永远地沉入水底！

　　“甘愿用泥碗喝粉笔汤”

　　车子在崇山峻岭中爬行，崎岖的路面，深不见底的山沟，从长沙出发，专车跑了6个多小时，在吉首住了一个晚上，再在大山里颠簸了两个小时，记者一行才到了大山深处的龙德安家。

　　这是全县最偏僻的寨子，纯苗区，44岁的龙德安，就在这个地方当了整整26年的小学老师。

　　1980年2月，高中毕业的龙德安面临着两个选择：电影放映员和民办老师，龙德安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大山里的孩子们有了文化，才能摘掉穷帽子。”他在自己的工作总结中说。当初的他哪里会想到，自己将要为这选择，付出生命的代价！

　　当年的湘西凤凰民办老师，待遇低得不可思议：一年忙到头，全部的收入是300斤稻谷！寨子里有人嘲笑：“德安家可用泥碗喝粉笔汤！”

　　龙德安笑笑，全身心投入到教学当中。1991年，龙德安考入吉首民师。两年毕业后，他主动从乡完小来到全学区条件最艰苦的茶山村小。“没人愿意去，我是共产党员，就让我去吧。”他说。

　　之后他轮番“填空”，辗转于两头羊学区的茶山小学、高山小学、麻阳寨小学，这些学校条件都极差。在高山小学连教室都没有，他自己掏200元租民房给孩子上课；麻阳寨小学窗户破烂，他掏120元钱请人装玻璃；至于上房修漏，下地补墙，更是常事。但令人吃惊的是，他走到哪里，哪里的学生成绩就大幅度提高。

　　“他是我最尊重的人”

　　“他是我最尊重的人！”说这话的是一个普通村民，他叫龙生旺，30多岁了，记不清是哪一年跟龙德安读的书，但他永远记得龙老师给他垫过几次学费。“不然的话，连小学我都读不成。”

　　其实，龙德安给垫付学费的人，何止他一个啊！大山里的孩子穷，开学时十几或几十块钱的学费，是他们最大的难题。多少年了，龙德安常常是每个月只领100元的生活费，其他的钱全部替孩子们垫交学费，2002年上学期就达9000多元！这个数字，在城里可能算不了什么，但在当时的大山里，是一笔巨款呢。龙德安的妻子如今卖两年酸菜，也赚不到这笔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