嵌数诗

　　一身仕关西, 家族满山东．二年从车驾, 斋祭甘泉宫．三朝国庆毕, 休沐还归邦．四牡辉长路, 轻盖若飞鸿．五侯相饯送, 高会集新丰．六乐陈广坐, 祖帐扬春风．七盘起长袖, 庭下列歌钟．八珍盈雕俎, 绮肴纷错重．九族共瞻迟, 宾朋仰徽容．十载学无就, 善宦一朝通．

　　此诗把一至十这十个数字巧妙地嵌入诗中, 且自然贴切, 毫无刀凿斧砍之痕, 因此在俗文学史中颇有影响．

　　上诗共二十句, 嵌有十个有规律的数字．而还有一些妙趣横生的数字诗, 在十句诗歌中就嵌有十个数字．例如民国时期史学家李平心曾写有一首名为《十家皆断炊》的诗描写３０ 年代我国各地中小学教师饥寒交迫和工作紧张劳累的悲惨情景．该诗写道:

　　一身平价衣, 两袖粉笔灰．三餐吃不饱, 四季常皱眉．五更就起床, 六堂要你吹．七天一星期, 八方逛几回．九天不发饷, 十家皆断炊．

　　此诗将十个数字搭配得非常得当, 描写旧社会中小学教师的悲惨生活情景既真实又生动, 可谓妙不可言．

　　解放前, 反动文人罗家伦当清华大学校长时, 不仅吃喝嫖赌, 生活靡烂, 而且镇压学生运动、贪污学生经费, 学生虽多次揭露他的丑行, 上书国民党政府, 但由于罗家伦对上级会溜须拍马, 有靠山保护, 故很长时间无人过问此事．有个叫乔大壮的诗人、书法篆刻家在忍无可忍之时, 便写了一首题为《赞罗家伦》的数字诗发表在清华大学学生们编印的一个小报上, 诗曰:

　　一身猪狗熊, 二眼官势钱．三才吹拍骗, 四维礼义廉．五毒均不少, 六脏烂成团．七窍流浓血, 八成要玩完! 父母久 (九) 悔恨；｀生此十不全! ＇

　　此诗不仅将十个数字天衣无缝地嵌在了诗中, 而且诗写得也很妙．如｀四维礼义廉＇就很耐人寻味．因为｀四维＇本包括礼、义、廉、耻四个内容, 在这里, 罗家伦的｀四维＇只剩了三维, 而｀无耻＇了! 诗的最后借罗家伦父母之口所发出的哀叹｀生此十不全＇, 也很自然和恰当, 故此诗实让人拍案叫绝!

　　以上两首五言诗都是十句, 都嵌有一至十这十个数字, 也就是说, 五个字中便有一个数字．但是, 按比例而言, 它们还不是嵌数字最多的数字诗．宋代理学家邵康节有首描写乡村风光的诗, 其嵌数字的比例更大, 全诗二十个字竟有十个是数字, 诗曰:

　　一去二三里, 烟村四五家．亭台六七座, 八九十枝花．

　　此诗通俗而又形象地给我们展现了乡村风俗的自然画面, 更是数字诗中的上乘佳作．

　　以上所谈的数字诗所嵌的均是一至十这十个数字, 而唐代著名诗人张祐所写的一首《闺怨》诗却嵌有｀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尺丈双半＇这十七个数字和数量词．

　　张祐的这首诗的写作背景和写作原因是这样的．

　　唐代我国北部边境常有少数民族到内地骚挠, 为了边境居民的安全, 唐王朝经常征召大量青年从军．在广西溪西有个叫燕端影的女子, 新婚不久丈夫便从军去了辽西, 从此便再无音信．十多年后, 燕端影又被强征入宫．他的悲惨遭遇受到人们的同情．传说她入宫时, 整个溪西的鸡均高声啼叫不止．诗人张祐听到这个故事后, 感慨万分, 于是他便以｀溪西鸡齐啼＇为韵, 用｀一二三四……尺丈双半＇为律, 作诗与以怀念．诗曰:

　　百尺楼窥万丈溪, 音书八九寄辽西．忽惊二月双飞燕, 最恼三更一鸣鸡．五六归期空望断 (端) , 七千离恨竟未齐．半身回顾孤形影, 十载悲随杜宇啼．

　　此诗虽然人为地嵌入了｀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尺丈双半＇这些数字和数量词, 但仍然悲悲切切, 浑然天成, 实在难得．特别值得提的是, 该诗不仅嵌有十七个数字和数量词, 还将这位令人同情的女子的名字燕端(断) 影嵌在诗中, 这就更加难能可贵了．(许静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