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才的预见

巴斯德成了一个大忙人，他刚刚揭开甜菜汁发酵的秘密，证明了一切微生物都必须来自它们的母体，南方的养蚕人又找上门来。“巴斯德先生，请您帮帮我们吧，我们的蚕宝宝得了一种奇怪的病，它们不再吃食，也不再吐丝，都快死光了。”于是巴斯德又踏上征程。他来到法国南部的阿莱省，装好显微镜，开始检查病蚕，同时向养蚕人学习有关蚕的知识。他知道了蚕绕着自身作茧，在茧内化为蛹，蛹又化为蛾，蛾从茧里爬出来产卵，到第二年春天卵就孵化为新蚕。他发现每只病蚕体内都布满了一种非常奇特的小球，小得只有用显微镜才能看出来。巴斯德确信，这种小球就是病症。他把养蚕人召集起来，对他们说：“当蛾快产卵的时候，你们要把每对公蛾和母蛾都隔离开，在它们产卵以后，你们必须剖开蛾的肚子，用显微镜检查它们体内有没有一种小球，如果没有的话，它产的就是无病的卵，到明年春天，就可以孵出健康的新蚕。”可是到了第二年，可怕的蚕病又开始流行，蚕儿萎靡不振，不吃桑叶，瘦得可怜，当然也不吐丝。养蚕人火儿了，他们给巴斯德写信，抱怨说：“我们按你教的选种方法行事，可是无济于事！”巴斯德重新开始做实验，这是他的本能，是他克敌制胜的法宝。
     这段时期对他来说真是祸不单行，就在他每天从早晨5点干到晚上11点，一天工作18个小时，为寻找蚕儿致病原因的时候，他的一个孩子死了，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他自己得了中风，肢体瘫痪，医生认为他再难以痊愈。但是他终于恢复了健康，那些病蚕牵着他的心，他还不能彻底撒手。后来他到底有了一点儿线索。他用病蚕从未吃过的好桑叶，饲养了 40来只健康的蚕，这些蚕作成了20几个好茧，破茧出来的蛾体内没有小球。然后他把病蚕捣烂，涂抹在另外一些桑叶上。他拿这些桑叶去喂养一些刚孵出来的健康新蚕，不出几天，这些新蚕都慢慢死去，身上布满黑点，体内挤满肉眼看不见的小球。他又拿被病蚕污染过的桑叶去饲养一些正要作茧的老蚕。
     老蚕作了茧，但破茧出来的蛾子身上却有着小球，它们产的卵孵化出来的蚕都是病蚕。巴斯德恍然大悟，原来小球不但是病症，也是病原。这些小球是活的，它们来自蚕体之外，在蚕体内繁殖，侵入蚕体内的各个部分。它们不但可以通过有病的蚕卵，一代一代的遗传下去，而且可以通过被病蚕污染过的桑叶，传染给健康的蚕。因此，要防止这种可恶的蚕病，不但要消灭有病的蚕卵，而且要使好蚕不与被病蚕污染了的桑叶接触。现在巴斯德的研究终于有了成果，养蚕人接受了他的方案，无不取得丰收，他们感谢他，为他竖立了一座雕像。但是巴斯德已经在思考新的问题了。他发现蚕病、发酵液变质都是由于微生物引起的，那么，人类的疾病是否也是微生物捣的鬼呢？
     他走上讲堂，用幻灯片给听众展示一二十种微生物；他高声呼唤：“在这个讲堂的空气中飘浮着成千上万我们肉眼看不见的微生物，你们千万不要轻视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东西，因为正是它们给我们带来了疾病和死亡。”但是巴斯德给人们描绘的并不是一幅悲惨的、毫无希望的画面，他已经从解决蚕病和发酵液变质中得到了启示，他满怀信心地宣布：“我相信这一天一定会到来，到那时候，人类可以用一些简单的预防方法来控制住各种疾病。”这是一个天才的猜想，一个大胆的预言，因为在巴斯德讲这番话的时候，他还从来没有在一个病人身上发现一个微生物。直到十几年以后，微生物学家们才证实我们所患的疾病，有许多确实是由微生物引起的，正像巴斯德预言过的那样。不过，让我们暂时离开巴斯德，先讲一讲匈牙利微生物学家塞麦尔威斯的故事，因为在人类同微生物传染病作斗争的历史上，塞麦尔威斯是最旱的先驱者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