湿漉漉的桂花香

几个月后的某一天，我极偶然地看见Ｑ的笔记本。这个秀气的女孩子说她喜欢《喋血双雄》里沉默善良的小庄，喜欢那里面心照不宣的友情。我握着她的笔记本走到她面前说：“你好。你也喜欢《喋血双雄》，是么？”

于是我知道说话很轻很柔的Ｑ很多时候比我还要张扬，张扬得有些嚣张。下第一场春雨的时候学校花园里的月季正值初开，我在二楼的雨帘里踌躇着说：“Ｑ，楼下的花好漂亮是不是？不知道近看是什么样子。”对面的Ｑ不说话，拉起我的手飞样地奔跑起来。上课铃响时两个女孩提着湿淋淋的裤管拼命地往回跑，忽视着一路上形形色色的目光，跑到教室门口时，我们相视一笑，从从容容地回到各自的座位上去。

有一天晚自修教室突然停电，在短暂的愕然后，欢呼声响遍了每一个角落。我在混乱中悄悄从后门走了出去。我看见了月亮，我说的是完完全全的夜色里的月亮，就那么近地靠在对面那棵高高的松树旁。不知道那天是十五还是十六，只是触摸着那样的月光我第一次懂得什么叫做温柔的感伤。我转过身拉开教室的门，大声地喊：“Ｑ！快来，快来看月亮！”

原本喧哗的教室突然间奇怪地静了下来，那么静，而我站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不知所措。这时候有个声音，淡淡的，那么熟悉而温柔地在我耳边响起：“走啊，看月亮。”

两个１６岁的女孩子就那么伏在护栏上怔怔地专注地仰望着那一夜的光华，仰望着我们忧伤的迷蒙的青春岁月。我在视线开始模糊时看向身边的Ｑ，却见她的脸上竟已是一片湿了的荒原。那时我才发现，原来Ｑ和我一样，流泪时都是没有声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