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扣人心弦的舌战

1933年2月27日，德国国会起火了。这一天晚上，德国政府广播造谣说，在国会大厦抓到了一个纵火犯——荷兰共产党员范·德·卢贝，还胡说在他身上发现了共产党员的党证。事后查明，卢贝是受钠粹党人利用的。在他入大厦以后两分钟，中央大厅就剧然燃烧起来，而他当时只有自己的衬衫作引火物。专家们认为，几处大火都是大量化学品和汽油所引起的。显然，这些东西不可能由一个人带进大厅，也不可能由一个人分身在顷刻之间在各处放火。事实证明，这完全是法西斯一次预谋。一个秘密警察头子在战后的供词中说：“戈林事先完全知道火是怎样起的”，而且还命令他在起火之前就准备好在起火后马上要加以逮捕的一批人的名单。因此，戈林等人在当晚到达火灾现场时，就大叫“这是共产党反对新政府的罪行”，另一个党魁也叫嚷：“共产党的革命开始了！我们一分钟也不能坐待。”“今天晚上就把共产党议员统统吊死。”第二天，德国法西斯国社党的头子，普鲁士总理戈林发表了一个捏造的公告，硬说国会纵火案是共产党干的，诬陷共产党把这作为发动武装起义的信号。以此为借口逮捕四千多名共产党员和其他进步人士。显然，德国法西斯一手制造的这个纵火案旨在镇压国内共产党和工人运动。3月9日，纳粹政府收买假“证人”。诬陷旅居德国的保加利亚共产党人季米特洛夫与卢贝是同谋，将其逮捕。同时被捕的还有两个保加利亚人——波波夫和汤尼夫。德国共产党议会主席托尔格列尔由于害怕，竟然到警察局自首。此后，法西斯分子用了六个月的时间拼凑了起诉书，收买和训练“证人”。1933年9月21日，在菜比锡第四刑庭拉开了这场贼喊捉贼的审讯丑剧的序幕。伟大的马列主义者季米特洛夫，虽然在被告席上，但他仍以无产阶级革命家的英雄气概，作了辩护发言。这些发言高屋建瓴，气势雄伟，有理有据，无懈可击，具有一种无坚不摧，所向披靡的力量。既充分表现了季米特洛夫在法西斯野兽面前临危不惧，为捍卫国际共产主义运动而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又显现出他高深渊博的学识和宣传家的天才。正如他自己后来说的：“审讯得到了相反的结果。
     反共产党的审讯变成了反法西斯目标的伟大示威和法西斯的可耻失败。放火原来是要德国人民相信共产党是纵火犯，而审讯结果却使德国人相信那是鬼话。”由于季米特洛夫的坚决斗争以及各国无产阶级和革命人民的声援，法西斯出于被迫将他无罪释放。下面，摘要介绍季米特洛夫的发言，读者从中可以看出他的高超的雄辩的艺术。《在法庭上驳斥戈林》（1933年11月4日）（按：第一，二阶段的审讯中，季米特洛夫与假证人作了激烈的交锋，在事实面前，法西斯分子漏洞百出，狼狈不堪。为了挽回自己的失败命运，法西斯法子戈林不得不以“证人”的资格亲自出马。1933年11月4日，季米特洛夫在对戈林的辩论中，作了义正辞严的质问，使戈林狼狈万分，最后抱头鼠窜。）庭长（下简称庭）：还有什么问题？季米特洛夫？季米特洛夫（下简称季）：我还有好些问题，这特别是因为，今天有普鲁士的总理和德国国社党的领袖来作证。开头先提几个问题！海道尔夫伯爵（按：柏林冲锋队队长）在这里向法庭供称，他在 2 月 27 日即发案的当晚11点或者12 点半光景，曾经自动发布了一个指示，要立即逮捕一切在柏林的共产党领袖和社会民主党领袖。他在这做的时候有没有得到上级的指示！据他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说，是完全出于自动的（按：事实上是戈林指派他去干的，季米特洛夫在揭穿幕后的主子）。戈：这个问题很容易回答，老实说，我在以前的发言中已经回答过了。当侮道尔夫伯爵一听说发生火警，他也同我们之中的任何人一样，就明白这一定是共产党干的。（按：把假设的当成事实；从而形成一个虚假的判断）。因此，他就对自己的亲信作了这样的指示。但是我要再次强调指出；我曾经把他叫到我的办公室，跟他说，我现在认为有必要请他指示他的冲锋队员，现在必须把所有的人立即逮捕起来——他回答说，他已经发布了这样的指示。季：总理先生：毫无疑问，关于国会纵火案，海道尔夫伯爵是同戈林先生意见一致的。我只想知道，在11到12点之间你同海道尔夫伯爵之间有没有举行过私人的会谈？
     戈：这一点，我刚才已经说过，你也已听见了：海道尔夫伯爵到我这里来过，这是不言而喻的。季：好！国社党议员加尔万尼先生和弗莱生（按：假证人）曾在这里向法庭供述，他们在11点钟光景，或许稍晚一些，曾经就国会纵火案向内务部报告，说他们两个人同奥地利国社党员克洛那尔在起火那一天见到托尔格列尔（按：即前文提过向纳粹当局投案的德国共产党领导人）同范·德·卢贝在一起。那时这两个议员有没有同戈林总理先生个人讲过话？戈：没有。（随后戈林说大概在第二天即28号午饭前后见到报告。）季：我想提醒总理先生，加尔万尼先生，弗菜先生和克洛那尔先生对我的问题曾经斩钉截铁地宣称，他们是在半夜以后一点或者一点半钟的时候去报告的（律师：但不是向戈林先生报告）。但是在这以后这三位先生还呆在内务部里！戈：我再次着重指出：事情十分明白，这个人到了内务部，在那里作了报告，不过是向官员报告的，不是向我。季：2月28日报上刊载了戈林总理先生关于国会纵火案的一篇报道或访问记。那里是这样说的（这篇报道的内容我记得清清楚楚）：国会纵火案是共产党干的，托尔格列尔参与共事；（按：这一驳十分有力，揭穿了戈林的谎言。既然27号晚才发生火警，戈林没向他们谈过话，只不过在28号白天才看到他们汇报所谓托尔格列尔与卢贝有联系的书面报告，为什么当天的报纸立即就公布了呢。也就是说，报纸公布的戈林的讲话时间比戈林知道的时间还早，这显然是自相矛盾。尽管戈林刚才在时间上闪烁其词，修修补补，这时不能不露马脚哑口无言。）此外，那里还说，被捕的共产党员卢贝在被捕时在他身上除了发现护照外，还有一张共产党的党证，我问你：戈林总理先生，你当时是从哪里知道卢贝身上有党证的？戈：必须说明，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有对这个案子太感兴趣，就是说，我还没有读完所有的报告。（按：又是谎言，他曾说过这是极重要的证件之一。如此的敷衍，是因为摸不透季米特洛夫的用意。以致内心空虚，只好再次躲躲闪闪，准备退路。）但我有时发现，你是一个十分狡猾的人（按：人身攻击！）因此，老实说，我猜想你刚才所提的问题，一定是你已经早就搞清楚了的。
     我已经说过：我不能到处乱跑，也不能去搜别人的口袋。我有警察（假如你还不知道的话），这些警察会搜寻所有的重犯（假如你还不知道的话），并且会向我报告他们搜到些什么（假如你还不知道的话）。庭：现在让我来说……假如你要提新的问题，现在你就说吧，但是你说的话要能使我确实了解。季：对，十分确实：我告诉总理先生，当时抓住范·德·卢贝并且审问他的那三个警察，他们在这里异口同声地供述，没有在卢贝身上发现什么党证。我想知道，戈林先生的报告里为什么要那样讲。戈：关于这，我可以确实地说：“（季：请吧！）这是个正式报告。可能报告是在第一夜里就做好了，因而官员来不及那么快地对这进行检查。也可能，在某个官员讯问犯人的记录中提到过党证，这个官员没有对记录进行检查，以为这是事实，当然他也就把这件事报告给我了。这个报告我是在第二天午饭前交给报馆的。那时，当然侦查还没有结束。这个报告我是从记录中知道的。官员在什么地方发生了错误，就是说他们对报告中的哪些地方没有核对，我是不知道的。但这并不重要，因为在这里，在开庭的时候，已经弄清楚卢贝身上并没有党证。（按：所谓“党证”问题，戈林在事实面前，无法进行狡赖，就采取一推了之的手法，把责任归咎于“官员”的错误。但这毕竟是使自己处于狼狈万分的境地）。季：作为普鲁士的总理和内务部长，你当然要对国会起火以后的刑事警察的行为负责。你以总理部长的身份，当时是不是采取了措施来立即侦察？戈：我曾不止一次的指出，卢贝应当还有同谋，这一点我是十分明白的（季：我也十分明白），因此要把这些骗子们尽快地抓进牢里去。这就是我发过的命令。季：你从普鲁士的总理和内务部长的资格发表了宣言，一个向德国和全世界发表的官方宣言，宣言中说，共产党人是国会纵火犯（戈：当然！），德国共产党同外国共产党员范·德·声贝和别的类似的人有勾结，在这个宣言发表以后，这种观点就给警察局的侦察以及其后法庭的侦察提供了一个肯定的方向，并且由于你的宣言中止了其他搜索真正的纵火犯的可能和途径，你说对不对？戈：事情十分明显，刑警受命四处进行侦查，他们将到那里去找寻线索反正都是一样的……我的工作是确定这个行为是不是判国罪，就是说，确定这是政治性质的罪行呢？
     还是不属于政治范围内的罪行？这是一个政治性的罪行，当它一发生的时候我就明白了，正像我今天一样明白：应当到你们（转向季米特洛夫）党里去抓罪犯（向季米特洛夫晃拳咆哮）。你们的党是罪犯的党，应当消失它！……假如这些是合乎事实的，那末警察局的侦查也是按着正确的方向进行的。季：这是你的看法，我的看法截然不同。……戈林先生知不知道，他刚才说起的这个“应当消失”的党，正统治着世界六分之一？这就是苏联。（戈：很遗憾！）这个苏联同德国在外交、政治、经济上都有关系。由于苏联在经济上的定货，千千万万德国工人在过去和现在才都有工可做。你知不知道这一点？戈：这我是知道的（季：那就好了！）……俄国做些什么，同我完全不相干。我在这里只是同德国共产党、因放火烧国会的外国共产党骗子手打交道。季：同德国共产党作斗争，这是你的权利，而我的权利和共产党的权利是，非法地居住在德国，向你的政府作斗争；我们正在进行着这场斗争，正在较量高低，而不是……庭：季米特洛夫，我禁止你在这里进行共产党宣传。（季：戈林先生在这里进行国社党宣传）。我绝对禁止你这样做。在这个大厅里不能进行共产党宣传。季：庭长先生，同我的最后的问题相联系，这里还要弄清楚一个问题，政党和世界观。……布尔什维克的世界观正统治着苏联，统治着这个世界上最强大和最优秀的国家，在德国这里也统治代表德国人民优秀儿女的百万信徒。你知道不知道呢？戈（咆哮）：听我说，我现在要告诉你德国人民知道些什么。德国人民知道你在这里的作为多么无礼。你是为了国会纵火案到这里来的，而来了以后还居然这样傲慢不逊。我到这里来不是为了让你来控告。（季：你是证人。）在我看来，你是一个早该吊死的骗子手。季：非常好，我非常满意。庭：季米待洛夫，我早就告诉过你，不要进行共产党宣传。（季想说下去）现在你还要再说一句话，我就把你撵出去。你不应在这里进行共产党宣传。你已经这样干了两次，怪不得证人先生要这样大发雷霆。……季：总理先生，你害怕我的问题吧？戈：你才该害怕呢，只要你离开法庭，我就会把你抓起来，你这个骗子手，你！庭：季米特洛夫三天之内不准出庭。马上把他赶出去！（季被逐出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