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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子们,辍学打工的路好走吗?

  • 日期:2012-04-25 09: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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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以来,在农村有这样一种现象:春节一过,农村青壮年劳力就开始着手打点行装,准备踏上打工的列车。在这打工一族中,还掺杂着一些正值学龄的少年,为了“挣钱”,他们也走上了辍学打工路。据笔者了解,每年的寒假过后是农村中学“流生”的高发期。

农村学生辍学的原因是多方面的。其一,有的家庭孩子多,家长为生计而辛苦奔波,没有精力照顾孩子,没有足够的“钱”供孩子继续读书,认为还不如早工作、早赚钱。有的孩子也是家庭经济收入的支柱;其二,有的家长认为读书没有用,现在大学生遍地都是,毕业又不包分配,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更何况有很多没文化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不也发财了吗?其三,有的学生认为自己不是读书的料,学也学不会,一考试就是倒数,整天坐在教室里昏昏沉也没啥意思,还不如早点到外面闯荡闯荡呢。
我是家庭经济收入的支柱
  小晴,出生在皖豫边境的一个农民家庭,26岁的她已有12年的打工经历。父母重男轻女思想严重,终于在第五胎生了个男孩,五个孩子的开支,还有超生的罚款,家庭负担沉重。小晴是家里的长女,12岁那年读完了小学,学习成绩还不错的她,为了在家照看弟弟不得不辍学。两年后,弟弟长大了,她的个子也长高了,父亲托人以“错误登记”为名,更改了她户口本上的年龄,跟随邻居去了郑州某纱厂打工,成了一名童工。
  小晴说,“我至今都清楚地记得,在外打工的第一个晚上,16个人挤在2间大屋里,工友们都睡着了,我却睡不着,老是想家、想妈妈,我哭了……”她说,“我唯一的希望就是打工挣钱为家里减轻负担,供妹妹弟弟上学,帮助父母支撑这个家。”有人说,金钱是人们追求更高理想的翅膀,贫困人家的孩子就像没有翅膀的鸟儿。对于小晴而言,她就像一只折翅的小鸟,怎么飞也飞不进向往的校园……
  刚进纱厂的小晴,可以说是处处碰壁。有的老员工还故意刁难她,动作稍微慢了一点儿还要挨骂。她想过回家,可是回家了又怎么能挣钱?她也想过换工作,可是好不容易找到的工作怎么能轻易说不干就不干呢?她说,“我不怕吃苦,我也不比别人笨,别人能学会的我也能。半个多月后我就成了熟练工,不就是接线头嘛,我能看3台机器。好不容易混出点成绩心想就好了,没想到还有人给工头打我的小报告,说我这不好那不好。真是出门难,打工更难啊!”
  小晴平时很节省。几乎每天就吃烫面、米线、面皮之类的。打工半年来,没买过衣服,也没买过化妆品。她每月800多元的工资,除日常开支外往家里寄五六百元。这样,在她的帮助下,三个妹妹读完小学打工去了,弟弟读上了初中,为“超生罚款”所借的债也还清了。
  在上个世纪90年代,一个贫困的农村家庭,要同时供几个孩子读书,的确很困难。尤其是在“重男轻女”观念严重的家庭,往往只让男孩读书。所幸,现在在农村有很多家庭已经意识到孩子多并不是件好事,关键是孩子有出息有文化。国家在2007年也决定,全国农村义务教育阶段,家庭经济困难的学生都能享受到“两免一补”政策(免杂费、免书本费,补助寄宿生),保证不让一个孩子因为家庭困难而失学。力争到2010年在全国农村地区全部实行免费义务教育,2015年推及全国。小晴告诉笔者,她很羡慕校园里的学生,但愿他们能珍惜这段美好的学习时光。
不学文化照样可以当老板
  李可,今年16岁,去年初二没读完,就跟随父亲一起去了广州打工。父亲是一名厨师,菜做的不错,据说父亲小学四年级都没上完,14岁就出来打拼,现在打工的酒店很看中他的厨艺,月收入近4000元。34岁的父亲已经在南方闯荡了20年,他得出的结论就是,赚钱要从娃娃抓起。去年他看到儿子成绩一般,也长成人了,决定带他出去锻炼锻炼。他说:“咱是农村的孩子,如果上完‘九年义务教育’还是回到村里,考不上高中,考不上大学,或者即使考上大学毕业了找不到工作,还不如不上呢。一踏上社会就知道了,九年里学的东西几乎都没有用。”
就这样,李可跟随父亲到了广州,在父亲打工的酒店里做了一名厨房助手,每天的主要任务,一是上街买菜,二是拣菜洗菜,上午9点钟时才能吃上早饭。然后就是学配菜,练刀功。这可不是一两天就能练出来的。李可回忆说,“在我练刀功的第二天,不小心碰破了食指,鲜血直流。爸爸忙着炒菜,听到我的喊声,只说了句‘也不知道小心点’就忙自己的了。同事给我找来客人喝剩的酒擦了一下算消毒了,用创可贴贴上,用手使劲捏住,才止住了血。那天晚上,我哭了,想回家,不想打工了。”
  也就是那天晚上,父亲给李可做了大半夜的思想工作。他说:“你看看,小路来这里才一年,这就快出师了,这不很好嘛?他比你还小一岁,才上小学五年级。小路还说,等明年学成回家开个饭店自己做老板,一辈子吃喝不发愁。你想想你是学习的那块料吗?就算你能考上大学,还得再上五年,再加上四年大学,一共是九年,九年得花多少钱呀?即使你能够安心读书,考上了大学,毕业了也不一定能找到工作,上大学又有什么用?到那时既花了钱,也没考上大学,咱家不就更穷了嘛。读书就是为了当干部、当老总,现在连大学生都不包分配了,许多大中专毕业生找不到工作,还不如早点学一门手艺呢。你再想想,九年能挣多少钱啊?啥也没有做生意钱来得快。”另外,父亲还给李可讲述了自己的打工经历,李可迷迷糊糊地觉得读书好象真的没有什么用。
  在我们身边,很多农村孩子家长以自己的经历来对待孩子的成长,一看到孩子升学无望,就引导或者强迫孩子辍学学点小技术。“读书无用论”再次抬头,造成大量学生辍学。另外,不少个私企业,违法廉价招用童工,加剧了学生的流失。虽然《义务教育法》已颁布多年,但长期以来,农村地区的人民群众受传统思想的影响,还有法制观念淡薄,加之司法机关和社会有关部门对《义务教育法》的宣传力度不够,迄今仍有不少家长并不认为迫使子女辍学挣钱是违法行为。农村中学生辍学,是目前全社会普遍关注的热点和难点问题。认真分析中学生辍学的原因,采取切实可行的措施依法制止辍学,更是教育工作者乃至全社会义不容辞的责任。
外面的世界没那么精彩
  2006年春节刚过,正读九年级的小龙和同班同学小闯一起辍学到合肥打工。他们找了个职业介绍中心,每人交了20元钱的介绍费,随后就到了一家建筑工地当了搬运工,主要任务是卸水泥。100斤1袋的水泥,刚开始驮在身上还没问题,本来是寒风刺骨的大冬天,他俩却累的直冒汗,衣服都湿透了,但仍然咬牙坚持了下来。到了吃晚饭时,他俩累得一屁股坐在地上,什么都吃不下。晚上睡觉时,小龙埋怨小闯,你不是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嘛?现在看来还不如坐在教室里舒服呢?小闯说,那你能学会不?咱老师能看起咱不?上学就像蹲监狱,还不如打工累点好呢,打工舒服自由。小龙说,你有力气,我可实在撑不住了,今天我都有几次差点晕倒,骨头都快散了。小闯说,那我们就找个轻点的活吧。
第二天,小闯找了个澡堂锅炉工的活,小龙也在一家纯净水公司找到了工作。小龙没地方住,晚上就回小闯打工的浴池,每天帮他打扫卫生,澡堂老板也同意了。这样,二人多少有了落脚处。一天傍晚,他俩在锅炉房门口的地铺畅谈:小闯说打工真舒服,在炉子前还暖活,就是换个碳。小龙说他到写字楼去推销水票了,那里真干净,门都是玻璃的,透亮的,感觉真好。半个月过去了,小龙从家里拿的200元钱快花完了,可是水票才买出去10张,最不幸的是,一次回住处的路上,他把30张水票给丢了。老板大声骂他,快滚,怪我倒霉,一个初中都没毕业的毛孩子,当初都不该聘你。小龙咬咬牙,伤心地走了。几天后,又找到份“门童”的工作,还好,包吃包住每月400元,这样才算稳定了下来。
眼看要到暑假了,小龙去看小闯。两个面黄肌瘦的孩子,买了瓶白酒和两个小菜,在锅炉旁喝了很多,也聊了很久。小龙说,我想回家上学,不打工了。就这样,他告别了半年的打工历程,假期后又重新坐在教室里。此时,他已经深深地感到读书的不易和珍贵。他知道只有付出百分之百的汗水,才能收获百分之百的硕果。也许,这段经历是他一生的财富。
  有的孩子总认为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只有真正去尝试了,才知道其中的酸楚。我们很庆幸能够看到小龙悬崖勒马,就是不知道小闯现在还好吗。通过他们的讲述,我们也可以看到,有的教师对后进生缺乏正确的引导,要么放任自流,要么粗暴批评,这样会挫伤他们的自尊心、自信心和学习的积极性,也加剧了他们厌学、辍学情绪。
  中学生辍学危害严重,不容忽视。不利于民族素质的整体提高,不利于“普九”、“普高”的顺利实施,也违背了《教育法》、《义务教育法》、《未成年人保护法》,由此带来新的就业压力,容易导致教育资源的浪费,引发青少年犯罪,给社会的稳定带来了很大隐患。最大限度地控制中学生流失,是一项迫在眉睫的艰巨任务。(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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