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王老师(2)

    后来我还是忍不住写了一封信给王老师，向他倾诉这种心情。王老师很快回了信，但没想到他在信中竟然自责，说他后来没注意对我学习方法的指导，并且鼓励我要勇敢地面对现实，为此他还讲述了他自己的一段人生经历——他是从全国重点大学湖南大学毕业的，本来有很好的前景，可以从事他所喜欢的事业（王老师说他本来是不会当老师的，也知道自己不善言谈不适合当老师）。但是家人一定要他返回乐平，当时乐平归上饶地区管，他去地委报到时，在信江边久久徘徊，痛苦之中真想跳入信江而去，但是他终于顶过来了……虽然我知道王老师的家里好象不太好过，师母只是在学校食堂外面自己卖点菜，但不知道他竟然还有这样一段人生经历，在使自己增添一份信心和力量的同时，更增添了一份对他的敬意。
    参加工作后一次无意中在报上看到王老师获得全国优秀教师荣誉称号的消息，兴奋之余寄了一张明信片以表祝贺和敬佩之意，他很快回了一封情真意切的信。后来我还听到他的一位同事说，王教师曾对他讲，能得到我这样的学生的称赞，他觉得很欣慰。我听了之后十分惊讶也十分羞愧：我有何德何能值得王教师这样说？高考成绩已经让我不敢去见他了，也许，因为王老师是个注重品德修养的人，而学生时代的我也是个追求道德完善的人，但是现在的我却感到汗颜……
    听说王老师死的时候很凄凉，学校正逢班子调整，人心浮动，举行追悼会时连会堂都没布置好，后来还是他的学生发了火，会堂才布置好。来的老师稀稀拉拉的，好在还有他的学生在才使追悼会有点样子。告诉我这个消息的也是我尊敬的一位老师，他很是感叹：“看来一个人不善于沟通，连死的时候都会很凄惨。”我闻之也很哑然，不过我的感叹并不在此。我听到身边每一个人的逝去，心里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更何况是我最尊敬的王老师，生命的荒诞和无意义感再次袭上心头，让我久久难以释怀。老师吃了很多苦，现在本来生活可能稍微安稳些，却……老师是个热爱生命的人，面对生命的结束他一定很痛苦，不是怕死，而是恋生，对生命的热爱，再多苦也不在乎，可是……
    虽然我觉得最大的悲哀来自于生命消亡的本身，死后对自己一切皆空，只对他人才有不同的意义，所以死后什么情形我一直觉得无所谓，可是想想王老师追悼会上的情形，我真的还是很伤感，还好有他的学生在——一个老师有他的学生应该是欣慰的，可是，我为什么不在？听说也有我们那届的学生代表，我却一点都不知道，直到这次才无意中听另一个老师说起……
    毕业后我就再没见过王老师，但心里一直念着他，老想着什么时候去看看他，还常常猜想着他现在的生活，但由于自卑和疏于礼节的性格，却一直没去看过他——没想到这竟然成了一个永远的遗憾，高中毕业竟成了我和王老师的永别……
    我无法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生命是一个不可挽留的过程，王老师就这样无可挽留地走了，但在我的心里，在我的记忆里，他永远活着，是我永远的王老师！